不要让别人承担你的责任

处理生命的生死问题，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。无论是以痛苦或较少痛苦的人道毁灭方法来结束生命，都是一条无可奈何的不归路。一想到许多宠物在死神的召唤下，没得选择地哀号声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，内心的悲痛之感不禁油然而生，满腔的苦闷无法释怀，久久未能平息。

看着黎秀燕为了猫狗疲惫但亲切的双眼，隐约听到轻声的叹息，但却没有一滴泪，只有惯性动作背后隐约流露的无悔。

“我们的眼泪早已流干了。”说已，她继续埋头苦干，用心地喂食猫群。

到访爱心猫之家(Metta Cattery)，这里的“不杀、不堕胎”氛围让我的心情轻松。创办人黎秀燕(Lee Siew Ying)和义工们边打扫边与猫儿们问好，无薪的辛勤工作，不知她们可曾后悔？

“义务差事很累但一点都不后悔，人类号称万物之灵，能力越大，责任也应该越大。况且，它们遭受到的痛苦也是我们人类所造成的，给它们一个安身之所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，一开始我们本来就不应该虐待或遗弃它们！”

爱猫人李秀芬也表示为许多沦落街头的可怜猫狗感到痛心，更遗憾是许多新加坡人选择视而不见、听而不闻，遗弃宠物后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。

“不要让别人承担你的责任。”

诚然，我们都太习惯于安逸的生活，享受宠物所带来的欢乐，等到宠物生病、老迈或长大不可爱了，就迫切放手。对于全无保留的奉献、信赖与伴慰的生命，我们竟然可以狠下心肠，难道这就是我们想要传达给下一代的优良意识吗？

杨伟发(Ricky Yeo)创立的新加坡狗行动小组(Action for Singapore Dogs)虽然收养了百多只流浪狗和受伤的狗，但却不会随意接收不负责任的狗主想要遗弃的宠物狗。

“因为地方太小，资源也不足，更因为那是不负责任的做法！我们会尽力劝导他们，希望他们回心转意，自己去找新主人帮忙领养。我们差不多每天都会碰到那些被拒绝的狗主对我们无理的责骂！”

与此同时，某大机构却在它们的宣传纸上写道：“我们不会拒绝任何一只动物…… 如果你已决定遗弃你的宠物在这，请谅解我们不会通知你任何结果…… ”

过去几年的统计结果显示，每10只送进去的宠物，大约只有2只顺利寻获新主人。

“你要我怎么说呢？如果拒绝，难道任由他们丢弃它们、虐待它们？…… 我们的痛你们感受到吗？你可别忘了我们也是爱猫爱狗之人啊！”

负责人语调微微颤抖，不像是害怕，更像是一种外冷内热的情感虚脱。我同情她无法言语的心痛，承担别人的责任始终不好受。但我仍然感到纳闷，难道就不担心助长遗弃之风吗？我的思绪开始模糊，只看到她的嘴巴在动，已听不清她的声音……

突然，耳边仿佛传来垂死生命的呻吟：“……易主后可能又要再一次受打击, 恳请您别忘记,对您来说,我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动物,但您却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啊!”


小品原载于《生活》月刊2008年7月号
摄影：辉煌

Photos: various animal welfare centres